《请问谁才是我的男朋友?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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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女士们先生们,我们已抵达琼都国际机场。飞机即将着陆,请再次确认您的安全带已经系好,并确认手机已关机或者切换到飞行模式,谢谢……”
灯火昼明的机场内,旅客们落机登机,步履匆匆。池星拖着小型黑色行李箱混杂在人群中,目光四处逡巡。
很快,手机突突震起来,屏幕上方显示“孙和”。
“阿星,这边!往右手边看过来,我穿着黑色短袖,正朝你招手!”
他依言望去,果然有个男人在朝他挥手。
两人汇合后,对方上下打量他,眼中满是新奇,“哇塞,要不是你接电话了,我还真认不出是你!这发型好潮啊,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。”
池星挠了挠头,觉得对方有些夸张了:“会吗?”
“当然!我敢保证,你不说,这琼都绝对、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是你。”
孙和往左后方努了努嘴,池星顺势望去,墙上一排广告位中,第三块里长着跟他同张脸的青年身穿运动服,手握网球拍做出挥拍动作,旁边印着一行字——
品牌代言人:著名球星·男子网球四大满贯得主池星。
不过,广告牌上的青年一头黑色短发利落又干净。而此刻的他,及肩的棕发微微烫过,上半部分扎起来,两鬓垂落些许碎发,柔和了整张脸的轮廓。
同一个人,印在广告上的是运动明星,站在孙和面前的倒像是时下流行的花美男。
“不过这样也好,省得回来一趟还要经常戴口罩。”孙和替他提起行李,笑道:“毕竟,你可是咱们琼都人民的‘Super Star’。”
出了机场,夜风迎面而来。孙和的车油光锃亮,一看就是刚洗过的。
载上这位许久未见的老同学,他踩下油门,驾驶车子驶上高架桥。
两人话题从他这头发开始。
“话说你怎么想把头发搞成这样?是很好看没错啦,不过你以前最怕麻烦的。”
“我也不清楚,反正我在医院醒来后,头发就是这样了。”
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后,孙和叹了口气:
“说起来还真像在拍偶像剧!失去记忆……阿星,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吗?你爸爸呢?还有打网球,你还知道怎么打吗?”
池星一直盯着窗外属于这座城市的霓虹光彩,玻璃倒映出迷茫的眼,“人和事很多都忘了,不过有些有印象,像我爸,多少还是有感觉的。网球的话,嗯,握住拍就知道怎么打,不过医生说现阶段别进行太激烈的运动。”
孙和眼尾扫过老友:“你这笨蛋,幸好是退役了,不然‘天才网球手勇救小朋友撞伤脑子退赛’这样的消息绝对会登上搞笑新闻头条的。”
玻璃窗上的面孔弯了弯嘴角,“大概……是吧。”
就算撞到脑子失去记忆,反应倒也和以前一样。孙和把心里想的说出来,引得池星转过头,看向这位据说是他中学时期的同桌兼死党。
“我以前是什么样的?”
“唔……读书挺不错的,在班里前二十名内。人嘛,平时不太爱主动说话,看起来有点呆,但一握住球拍气势变了!”孙和往左打方向盘,笑道:“以前周围好多人都猜球拍是你的变身器,球拍上手——变身超级网球奥特曼!”
最后这句话是在等红灯时说的,他特地松开方向盘,比了个奥特曼打怪兽的动作。
池星被逗笑了。
车内气氛瞬间变得融洽起来。
他想,以前他跟这人的关系应该很好。
“还有,你小子虽然不怎么会聊天,但女人缘挺好的,比赛时经常有女同学在旁边喊着‘池星加油池星加油’!”
闻言,他目光微动,问:“那我以前有喜欢的女生吗?还是,有没有跟谁交往过?”
“啊?没有没有。”孙和注意力全在路面,随口答道:“那会你两点一线,一下课就往网球队跑,成天跟徐家兄弟搞在一起,哪有时间谈恋爱?”
徐家兄弟……
池星暗暗咀嚼这四个字。
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酒店门口。孙和引着他进酒店,登记、入住,等真正将行李放下,时间已经来到12点06分。
“OK,今晚你先休息,倒倒时差。房子那里我联系家政公司了,等他们清理完就能入住。我明天还有个会议请不了假,打电话没办法,不过发微信没问题,你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,一定要问我……”
孙和活像个把孩子留在幼儿园的家长,唠唠叨叨交待好一切,临走前特地拍了下他肩膀:“你以前在琼都住了十几年,这可是你的家,别怕哈!”
“好。”
送走孙和后,池星走到落地窗,十九楼高空望出去,底下川流的车尾灯如同红色彩带,密密麻麻铺满这座繁华之都。
他没有怕,只是觉得陌生。
琼都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,在17岁远赴美国深造之前,他一直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,这里是他的故乡——
当然,这些都是“据说”。
三个月前,他躺在医院白色病床上醒来时,关于过去的人或事基本都不记得了。
“你现在就像是一台计算机的C盘被彻底格式化,需要重新录入‘数据’。”
这是主治医生原话。
所谓的“数据”,便是让他重新认识、接触周围的世界,尝试寻回丢失的记忆。
现在仅有三个月“数据”的他,只知道自己现年32岁,华国琼都人。
从小在琼都生活上学,20岁那年进入职业网球世界,十二年的职业生涯中得过四大满贯金牌,是个战绩斐然的运动员。
不过因为膝伤不断,终于还是在去年退役了。退役后他住在英国牛津郡的家中,直到三个月前——
他饭后在家附近散步时,撞见一个孩子冲出街道,对面那辆汽车已经迎面驶来,千钧一发之际,他猛扑上前抱起那孩子……
最后,孩子没事,车子也刹住,就是他抱住孩子滚落在地,后脑撞上路肩石。
这一撞,就把他的记忆撞散了。
手机欢快唱起歌,神游的思绪被拉回,池星折回床边,手机上显示的是:Alan。
“Samuel,你现在在哪?”
“琼都。”池星靠右肩夹着耳机,双手开始从行李箱中取出换洗的衣物。
“一个人?”
“嗯。”
“你真是——”
隔着数千公里,池星仿佛能看到对方现在皱紧的眉头。
电话那头是他的前经理人Alan。
据说退役后两人仍是朋友,池星在医院醒来后,Alan是少数知情且经常来探望他的。
“你一个人回去,伯父没意见么?实在太胡闹了!一个人坐飞机,要是遇到意外怎么办?”
“我爸没意见。他说这么多年了,让我回来看看也好,反正我现在也没事。还有,你们别把我当成小孩子,坐飞机什么的就算忘了,手机也能查的。”
他只是失忆,又不是失能,一个健全的成年人能做的,他自然也能做。
至于孙和,他是在半个月前联系上自己。
原本只是老友之间随意一句问候,结果在池星如实告诉自己失忆后,孙和立刻打了通越洋电话过来,并建议他回故乡看看,说不定还能触景生情,寻回些过往的回忆。
在Alan看来,鼓动一个什么都忘了的人出远门,池星这个同学一点也不靠谱。
“不行,你还是回来吧,或者我明天订票过去——”
“Alan,我是个成年男人,不是未满18岁的孩子。”
手机那头呼吸顿了顿。
尔后,池星听到Alan像压着怒气问:“好吧,你这么执着回去琼都 ,是想找回以前的记忆?”
“还是,想去找那个所谓的‘男朋友’?”
池星握紧手机沉默了。
将近十来秒的安静后,对方忽然低下声:“抱歉。Samuel,我只是关心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池星没有责怪他,“Alan,这次回来,我不是想特地去找谁,琼都是我的故乡,我只是想回来看看。”
“OK,那你一切都要小心。”
他的前经纪人在电话里头反复叮嘱,比如“气候不同记得多贴膏药”“膝盖不好不能爬太多楼梯”之类的。
最后,又不忘跟他要了孙和的电话。
“免得你要是万一手机关机,连个能联系上的方式都没。”Alan说完,沉默了片刻,又道:“在那边逛逛可以,但别太呆太久了。俱乐部里有几个刚比完赛的家伙,一直嚷着说要去找你。”
“好。”
“还有,那个人并不适合你。你出事这么久,他也没来看你,别对那个人抱有任何期望。”
池星忍不住问出那个重复的问题:“Alan,他究竟是谁?”
“我不会告诉你的。Samuel,这些已经过去了。而且,你也不会找到这个人的。”
手机那头,Alan的声音冷静又绝决:“沉缅在过去没有意义,向前看吧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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