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见光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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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遇见贺厌是在去年暑假。
烈阳高悬于顶,大地寸寸皴裂。
那是言晚失聪后的第一个月。
住了一个月的医院,外婆终于攒够钱给她买了一只昂贵的助听器。
为了抄近道,从医院出来以后,言晚直接拐进了后面的三水巷。
破败巷落里气味难闻,寸草不生,滚烫的热浪几欲兜头要将言晚掀翻。
言立军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,趁着外婆和她分开的机会,将她堵在了医院后面的巷子里。
恶毒的诅咒穿巷而来。
“你个赔钱货!跟你妈一样早死的命!居然还敢报警抓老子,害得老子在里面蹲了一个月!草!”
说着他狠狠啐了一口,“你还想去死老太那里继续读书?想的美!听说死老太给你配了个两万多的助听器?老子就知道死老太藏着钱,赶紧的回去拿钱!给老子五千!你弟弟要读补习班,不然你们别想安生!”
言晚心中发冷,指甲死死掐进皮肤里,她抬眸漠然地回了一句,“没钱,你也别来找我们,不然我还是会报警。”
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男人的怒火,他撸了一把袖子,满脸横肉堆积着就冲了过来。
“啪!”
清脆的巴掌声响起,言晚被这力道带的整个人往右一踉跄,左耳里的助听器也飞了出去。
耳边一阵轰鸣,火辣辣的痛感灼烧面颊,眼前出现白点。
面前的男人好像还在张嘴说些什么,但言晚的世界已经陷入寂静,什么也听不见。
言晚不想管,她满脑子想的只有助听器。
那是外婆帮人洗衣服做饭才攒够钱买的,她急得立刻蹲下去找。
视野开阔处却空无一物。
越急越乱,地上来回翻找几遍也没找到,掌心都被地上的石子磨出血来。
浓浓的无力感罩着言晚,泪水失禁一般大颗大颗地砸下。
忽然,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捏着助听器伸到眼前。
言晚下意识仰头朝着手的主人方向看过去。
光影斑驳的落在巷子里,少年穿着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。
棒球帽下的轮廓线流畅又精致,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看谁都深情的的桃花眼,左耳耳骨处有一颗褐色小痣,平白给他添了几分风流。
他漂亮的太直接,叫人根本来不及抗拒地沉沦。
似乎是久久没看到言晚有所反应,贺厌的手又往前伸了伸。
与此同时,他的眉骨处也微微蹙起。
言晚回过神来,慌乱的接过助听器塞进耳朵里。
助听器一时恢复不过来,能听到的声音微乎其微,言晚不太能确定言立军在说些什么。
或许是她疑惑的神情叫身旁的少年瞧见了,那人附身过来,清冽干净的少年气息强势逼近。
“你和他认识吗?”
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,“不认识。”
嗓音还带着哭腔,贺厌微微一愣,接着转过目光低头看下去。
小姑娘一身狼狈,白色裙子皱巴巴脏兮兮地垂在小腿边,她似乎没有注意到,一双满是伤口的手交叠,感觉不到痛似的在裙边搓磨着。
日光透过巷口落进来,照的她琥珀色的瞳仁又亮又湿,哭到红肿的眼眶莫名多了几分委屈的意味。
明明应该是可怜兮兮的小狗才对,可偏偏她的目光凛然,咬着唇的牙齿也在用力,一副绝然不服输的神情。
视线停留了几秒,小姑娘回看过来,神情似乎有些紧张,说的话更加没了可信度。
“真的……真的不认识。”
言晚不知道此刻身边的人在想什么,可她心里实在不想承认和言立军的关系,她甚至不想自己的名字和这人放在一起被谈论。
但是好像这句否认实在有些苍白和无力。
她有些泄气,默默的又垂下脑袋。
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,身旁的少年短促地轻笑了一声。
下一秒,他再弯腰拉近一寸距离,两人之间几乎是一个转头就能触碰到对方。
陌生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言晚耳尖,少年一字一字说的清晰又缓慢。
“哦,我说呢,这人好像有病,他问你精神病院在哪儿。”
懒散的语调又透着异样的认真,叫人真的差点就信了他的信口胡诌。
言晚控制不住的耳垂升温发烫,整个人又僵又麻,一点动作都不敢有。
不过一句话的功夫,少年又站直身体与言晚拉开距离,独属于他的那股气息稍远,言晚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。
不知道他和言立军说了什么,言立军的脸色突然一变,接着狠狠剜了他们一眼后就转身离开。
少年唇角轻扯一个弧度,也跟着抬腿离开。
连个招呼都没打。
等言晚反应过来匆忙去寻,也只能看见少年消失在巷口的桀骜背影。
金色光影给他的身形渡上金边,他自成出尘矜贵的气质。
而后的一年,言晚忍不住去关注他。
知道了他比自己小一届,也是杨城一中的。
知道他原来在京市读书,是突然来到杨城的。
知道他选了理科。
其他的,以言晚较为贫乏的交际圈,好像也没办法知道了。
不过偶尔趁着他们放学时间特意经过校门口,精心创造一场擦肩而遇。
他的身旁从不落空,十六七岁的少年,各个都热烈又出众。
可即使如此,贺厌也总是最亮眼的那一个,周围人好像习惯了对他众星捧月。
有几次,他身旁的好友打闹着经过,互相投来投去的篮球几乎要擦着言晚的眼睫飞过去。
言晚几乎是认栽的闭眼,但那只冷白修长的手会一把抓住失控的篮球。
肌理漂亮的小臂因为用力而爆出青筋。
然后就是贺厌极为不悦的警告声。
“你们几个小心点!别砸到人。”
言晚以为,至少他也是对自己有点印象的。
那她就有足够的理由,借着道一声迟来的谢谢打开话题。
说喜欢太不切实际,至少能和他做个朋友。
届时她一定会好好藏着那点心思,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普通朋友的位置上,偷偷的看他一眼又一眼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被他叫一声陌生的这位同学,然后疏远的替他的朋友道一声抱歉。
“这位同学,抱歉,我们下次注意。”
贺厌完全把她忘记了,那一次的相遇只是他灿烂人生里微不足道的一瞬,困在这潦草一笔里的似乎只有言晚一人。
难言的委屈从心底弥散,言晚呼吸一滞,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的错开眼转回头。
惊慌与难过一半一半,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种情绪占了上风。
心脏失了控,无声的撞击着胸腔,热度寸寸攀附脊背,言晚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,试图安抚躁动的心跳。
耳边传来关月的埋怨声。
“拉椅子声音小点啊,不知道别人听了会不舒服啊!”
接着是跟贺厌一起进门落座的沈琦的声音,没什么诚意的道歉,还夹杂着些许调侃的意味。
“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小姐,下次注意。”
关月气呼呼的也转回头,朝着言晚忍不住地吐槽。
“什么人啊!”
后面的话言晚已经听不进去了,脑中像是复读机一样重复后面那人的名字。
贺厌。
贺厌。
头顶的老旧风扇“吱啦”作响,周围的交谈声此起彼伏。
对比之下,言晚的沉默像是一场隐秘的告白。
爱意无声呐喊,心跳失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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